醒來之後最緊張第一件事是去窗邊看一下, 怎麼說今天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野外騎乘, 當然想天朗氣清. 揭起窗簾一角一瞥, 心登時沉了一下, 天色暗暗的, 我在香港出發前天天都看著網上的冰島天氣預報, 在登赴機場前再翻查網頁, 指接著下來的兩個星期
都是天陰有雨, 難道我這個來自南方的稀客真的要在天雨下迎接我第一次的騎馬旅行?
八時許, 我去到旅館餐室用早點, 餐室要在旅館後門出去, 再進入一個獨立平房, 平房的整個天花都用上玻璃, 採用天然光, 環保之餘我們又可以在室內的暖氣底下享受室外用膳的樂趣.
早餐跟一般歐洲旅館的早餐沒太大分別, 不過比較深刻的是有哈密瓜供應. 不是說冰島長年天氣寒冷、陽光不足、土地貧瘠嗎? 哈密瓜大抵不是產於冰島, 但付運到冰島的貨物都會因運費而變得昂貴, 怎麼小小一間旅館會這麼好有哈密瓜作為早餐其中一樣食品供應?
另一樣引起我注意的是油漬魚, 之前或許我有見過的, 但從未有提起過興趣試試, 今趟來到冰島, 我跟自己說好, 好吃的難吃的都一定要試試, 於是要了兩片油漬魚試試, 一試之下酸酸的又帶點甜, 魚肉肥美, 口感豐富, 結果「安哥」了三次才肯罷手.
用過早餐後, 離集合時間還有約半小時, 於是我決定往外走走. 天色不太好, 暗暗的, 風很大, 而且夾著幾點雨水, 星期天早上九時許走在雷市街頭, 逛了近二十分鐘都只見到兩三個途人, 大抵是躲在家裏和暖一些, 或者虔誠的已上了教堂. 附近二十分鐘來回路程的地方沒有特別景點, 我也不是要找甚麼景點看, 只是想感受一下冰島首都的氣氛, 縱使是首都, 冰島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房子也是疏疏落落兩三層尖頂斜頂小平房, 商業活動不多.
回到旅館, 我的隊友們已在搬運行李上旅遊巴士, 我也趕緊回房間取回行李上車. 向騎術中心方面出示了英國旅行社的發票, 再拉著行李到行李艙前, 事前旅行社方面發出的指引說明, 為方便搬運, 要大家盡用背囊式行李袋, 就像跟我同房的Salla和Anita就十分遵照大會指引, 我本來都好好考慮過帶如此特大背囊, 更向野外旅行經驗極豐富的朋友求助, 朋友備有加大、大、中和小的背囊尺碼任我選擇, 但由於我極不適應帶背囊式行李袋的旅行模式, 所以最後決定還是以自己最習慣的一個拖拉式軟身行李箱, 一個小背包加一個單邊行李袋上路. 結果在行李艙看去, 看來大家都沒太理會大會指引, 不少人都帶來行李箱, 而且比我的那個更大更硬.
車子開行, 隨團的教練自我介紹, 她叫Vilborg, 是一個中年冰島女性, 她將會身兼我們的導遊, 領隊和導師, 帶領我們開展六天的金圈之旅. 驟眼看去, 隊員們都好像偏年長, 有幾個似乎六十開外的外 籍 女士, 難道我是這次旅程中最年輕一員?
車一邊開行, 離開漸離首都, Vilborg跟我們說著冰島的起緣, 首都的命名. 我們沿著海邊向國家公園進發, Vilborg指著遠處的山, 是一列排開的高山, 但山的上峰都是平的, 呈平原狀, 她說不少遊客到了雷市, 會愛參加一天遊或半天遊去上這個山遠足.
車子繼續前進, Vilborg說起月初冰島發生6級地震, 當時我在香港也聽聞這消息,擔心會不會影響行程, Vilborg說當時她在屋內也站不穩掉在地上, 幸好沒有造成任何傷亡.
一路走在公路上, 兩旁都是綠油油的草地, 草明顯的長得不高, 但也沒一處荒涼, 不是說冰島是寸草不生的月球地嗎?.在大片大片草原中, 偶爾會有 一兩 間小屋, 都是傳統的尖頂小屋, 就像幼稚園學生最會畫的那種, 如果尖頂上再加一個十字架, 那就是教堂.
Vilborg逐一到過來跟我們談談我們的騎馬經驗, 我參加這個六天金圈之旅, 難度屬四級中的第二級(以第四級最難), 需要騎手懂得慢步(walk), 長段快步(trot), 和短程慢跑(canter)的能力, 我學騎馬也學了差不多三年, walk和trot當然沒問題, canter一般, 幾步至一個圈也可以, 就是從未有過野外騎乘的經驗. Vilborg笑說我們接下來的六天旅程, 不太需要canter, 也不會需要trot, 反而會用大量的tolt. 到冰島前看過不少冰島馬的資料, tolt是冰島馬特有的步法, 全球沒有另一種馬有這種步法, 可謂獨「步」天下. Vilborg說冰島馬不用特別指示, 會自然的tolt起來, 騎手只要定定的坐著, 便可舒服的策馬奔馳.
旅遊巴士繼續前行, 雨時大時小, 就是沒有停止下來, Vilborg見大家都顯得憂心忡忡, 便逗著我們說:「冰島天氣反覆無常, 天文台的預測從來不會準確, 一會兒天晴一會兒傾盆大雨, 千變萬化, 一天可經歷四季天氣. 在冰島, 人們常說如果你不喜歡當下的天氣, 沒要緊, 請等十五分鐘.」全車隊員給一逗, 也開始放心.
差不多早上十一時, 旅遊巴士把我們帶到我們的第一個景點, Thingvellir 國家公園, 這裏是冰島人一千年的國會開會地方, 每年住在冰島不同地方的人, 都會趕十幾天路, 跑來這裏開會, 討論議決重要事項, 並為嚴重案件進行審訊. 這裏也是歐洲板塊和美洲板塊交匯處, 很多遊客都很喜歡以一腳踏在歐洲板塊, 一腳踏在美洲板塊的造型拍照留念.
由於騎馬才是我們旅程的重點, 我們沒時間在這裏久留, 所以只能匆匆的拍幾張照. 這時雨停了, 還出了太陽, 但居高臨下, 風勢很強, 我已穿上絨頭織外衣和厚風褸, 但沒有戴上毛帽、頸巾和手套, 頭髮給風吹得亂七八糟, 而且身子寒寒的, 如果再下車, 一定要做足禦寒措施.
回到車上, 再驅車前進, 沿路仍是大片大片草原, 間中會有大湖小池, 有時會有幾隻披著厚厚羊毛的小綿羊跑過, 天色越來越好, 雨不止停了, 烏雲也漸散, 藍天逐點出現.
中午十二時半, 我們終於來到目的地, Fossnes Farm, 我們這個六天五夜的行程中,的最初兩晚和最後一晚都會在這裏渡過. 甫下車已有兩隻小動物向我們衝過來, 定瞪一看, 是兩條黑白兩色的牧羊狗, 一大一小, 其實兩隻狗狗的體型差不多, 不過一隻多毛一隻體毛較少. 教練給我們介紹狗狗的名字, 不過牠們的冰島名實在太難記, 我決定給牠們起個中文名字, 大的叫大黑, 小的叫小白.
大黑和小白一點都不怕生, 對我們這班剛到埗的旅客十分熱情, 尤其小白, 跑到我身前, 我蹲前正要跟牠玩, 牠便撲過來親了我的咀一下, 接著不停在舐我的面頰、手背、手臂.
教練開始分配房間, Salla和Auntie和另一對夫婦各分得一間小農舍, 餘人都入住兩層高加一層地牢的主農舍, 有人住在地牢, 教練和其他工作人員分住地下和地牢房間, 我和其他人一同住頂層, 幾個女孩住了頂層景色開揚的一間五人大房, 另外兩對夫婦和朋友各自一間雙人房.
其實旅行社和騎術中心的資料都反覆說明住宿安排將會是跟其他隊員同房, 但最後我幸運地一人一房, 打開房門便明白. 在尖頂的農舍頂層房間,可以預期房間天花給斜斜的削去一大半, 房間窄窄的並排放了兩張床, 每張床才兩呎闊, 如果兩個入住, 就算大家都是女孩子, 都是太接近得怪怪的. 我在床尾地上打開行李箱, 已沒地方再可以多放一件行李, 兩個人住, 太擠了.
安頓好之後, 走到地下的大廳等吃午飯之餘也四處參觀一下, 這個農舍本身是有一個家庭住在這裏, 專門為住在這裏的客人提供膳食及住宿服務, 不過我們今趟旅程, 這家人去了別處工作, 有另一班工作人員來照顧我們.
二樓下來先經一個闊走廊, 左到兩間工作人員房間和浴室, 右到開放式廚房, 正前方直出客廳, 闊走廊的角落還放置了一套書桌連電腦, 冰島的電腦鍵盤跟我們在香港使用的不同, 有幾個冰島字母鍵呢.
來到客廳, 佈置舒適溫馨, 牆身掛著油畫和主人一家的家庭照, 櫃上都放著鐳射唱片、書籍等物, 也有些冰島特色小擺設如維京人小人偶等等, 梳化旁的小桌放了好多本以冰島為專題的畫冊圖書, 地上還打開了一個行李箱, 陳列了好些Lopapeysa毛衣、毛帽等等衣物讓旅客購買, 旁邊的地上還放著一隻不知是真的還是仿製的小雪孤標本, 那隻小雪孤張著一口獠牙利嘴, 體形雖小但神情兇悍, 跟小巧玲瓏雪白可愛的身形可一點都不配合.
客廳几明窗淨, 大窗對著就是一片草原, 遠處是一道闊河, 盡頭所見就是一座高山. 客廳前是飯廳, 跟開放式廚房呈「L」形, 差不多下午一時, 我們也開飯了. 我們十多人分坐兩張長桌, 其實農野膳食並不講究, 這幾天負責我膳食的大媽叫Margaret, 一個身形健碩的冰島女人, 總是帶著笑面.
不知是不是我吃不慣, 幾天下來我總覺得她的廚藝有限, 而且所準備的都是一般西式食物, 不是甚麼很特別的冰島料理. 就這天的午餐, 都是一大堆麵包, 番茄、熟蛋、冬瓜等切片, 加芝士、火腿還有其他醬料如花生醬、紅莓醬等等, 另有咖啡、茶, 全自助形式.
午餐後, 我們進入馬房準備馬具, 我們每人先為自己選一頂馬帽和一個馬鞍, 然後再取一條鼻韁. 鼻韁可以穩定馬頭, 令馬兒更集中和使馬兒更清楚接收騎手經韁繩發出的指示. Vilborg要我們在把鼻韁套在馬鼻上前和脫下來後都打鼻韁掛在自己的頸上, 因為她說這條小小的鼻韁實在太容易遺失了, 一個不留神就會丟在草叢中不見了.
逢馬房都定必很髒, 四處滿是泥和草, 加上下雨和飼養動物用水, 鋅鐵搭建的馬房多有一種酸濕氣, 馬帽都擱在一個架裏, 大家都從中挑選, 戴完又試, 試完又戴, 其實不大衞生. 行前我曾請教過一位有在外地野外騎乘經驗的朋友, 如果我自己帶馬帽, 行李又更添笨重, 但她說當然要帶自己的馬帽, 用大會提供的非常不衞生, 她每一次都會把馬帽、馬靴等裝備放在單膊大旅行袋, 手提上機, 得她的指引, 我照著辦. 但後來在飛機上看大會的指引, 才發覺大會指冰島作為一個島國, 有一套很嚴緊的防疫措施, 避免外地的病菌會傳入冰島, 引起冰島馬和其他冰島動物生病, 所以騎手不用帶自己的馬帽, 到時選用大會所提供的馬帽.
當大家在選試馬帽時, 我很猶豫, 就在這時, 我見到有些隊員都是戴私人馬帽, 於是我便立即飛奔回房間, 取出我的馬帽戴上. 其實教練和其他工作人員都不會就此深究.
選好之後, 大家戴上馬帽, 抱著馬鞍走出馬房, 把馬鞍都擱在馬欄上, Vilborg在馬房門前給我們分派雨衣, 而其他工作人員繼續在馬房準備馬匹. 因為我們不會因下雨而停止旅程, 但雨中騎馬肯定會全身濕透, 所以我們要帶同雨衣, 以備不時之需.雨衣是鮮橙色, 分上身連帽胸扣鈕上衣和長褲, 全套是厚膠質, 整套穿起, 十分像外地的道路清潔工作人員.
教練一見我上前, 二話不說便遞了加細碼給我, 我未必是全場最年輕, 但肯定是全場體型最小的一個. 大家都在試雨衣, 做各樣準備, 我們也進入馬欄內, 跟我們隔在另一欄的馬兒們, 向我們探著頭看.
我在香港臨行前特地買了幾排寶路薄荷糖, 這薄荷糖在香港的騎術學校十分受馬兒歡迎, 馬兒總是吃得咯咯有聲, 但香港現在已很少地方賣這牌子的薄荷糖, 我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 打算帶來冰島跟馬兒交朋友. 馬兒們探頭過來, 我開了一包取出一顆送到馬兒咀前, 嗯, 怎麼啦, 馬兒的大咀動也不動, 再送前一點, 也沒反應, 基乎想硬塞進去, 馬兒便別開了頭走掉. 奇怪, 這薄荷糖在香港可令馬兒們趨之若鶩, 怎麼在冰島一點功效也沒有? 是剛才的馬兒不嗜甜吧, 再找來另一隻馬, 又是一樣, 一點反應也沒有!
冰島馬兒們天天都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奔騰, 愛吃多少草便多少草, 一地都是又青又嫩又多汁的鮮草, 今天都不愁吃喝, 哪像香港給圈在小小的馬房中的馬兒們, 每天配給的食物新鮮有限, 獨自住在一個房間, 與同伴相處的機會又少, 難得有人探望, 又有糖吃, 當然雀躍萬分. 冰島馬才沒興趣吃糖!
伏在馬欄邊等馬, 細看冰島馬的外形, 很多馬的鬃毛很長, 有的長得連頭頂的鬃毛也長到蓋著眼睛, 站著一動也不動, 在享受和暖的陽光, 大風吹著毛髮, 很有趣. 一邊看馬, 也一邊看馬棚對外的風景, 看出去是大片大片的草地, 遠處有湖, 再遠有山, 在香港又有幾時有機會「極目望遠方」呢?
終於工作人員準備好, Vilborg開始放馬, Vilborg請了一位隊員負責把守閘口, 嚴守開關, 因為萬一無人看守, 馬兒們就會全都跑了出來. 一個一個的叫名, Vilborg給我編的馬兒叫Prudur.
我們都是有經驗的騎手, 上前牽馬便走到一邊, 幫馬馬帶上鼻韁, 然後在場邊拾一個毛刷來幫馬馬梳毛. Vilborg特別吩咐每次上馬鞍前一定要幫馬梳毛, 除了美觀之外, 可以為馬兒梳理一下亂了的毛, 把當中藏著的泥濘污垢都梳出來, 對馬兒的健康也有幫助.
梳好馬便可以開始上馬鞍, 在香港我沒有機會自己上馬鞍, 每次去到騎術學校,工作人員已代為準備好, 我們稱之為「配馬」. 由於我經驗不足, 所以為安全計, 我請Sala幫我牽著Prudur, 我自己上馬鞍並收緊肚帶, 然後自己牽回Prudur再調教腳踏長短等等. 大夥兒都領了馬, 各自調教準備各樣裝備, Vilborg才想起她未分發鞍囊, 即是saddlebag, 因為我們作長途騎乘, 要帶同食水、食物和雨衣甚至額外的禦寒衣物同行, 所以需要有鞍囊放置物資, 而鞍囊則放在馬鞍前方的馬背上, 鞍囊有前扣緊扣馬鞍上方, 鞍囊下方有帶, 用以穿過馬鞍肚帶, 以此扣緊鞍囊, 不會鬆脫.
由於人人在忙, Vilborg自己一個入馬房取出載有鞍囊的紙皮箱, 她把紙皮箱拖出馬房, 發出的聲響太大太刺耳, 嚇得近馬房的馬兒們人立嘶叫, 還跑掉了. 馬兒是對聲音很敏感的動物, 聽到有怪異聲音而作出反應是牠們天生保護自己的本能, 一發生事故, 大家都很緊張, 本能地緊拉自己的馬兒, 因為馬兒是群體動物, 牠們也有「羊群心理」, 如果一隻馬跑, 其他馬不知甚麼事, 也會一塊跑起來再算. Vilborg也知自己大意, 便停在馬房前叫我們上前去取.
之後Vilborg再分發水樽, 說待會我們會經過河流, 在冰島每樣東西都很「pure」, 我們可以從河中取水飲用.
繫好了鞍囊, 把雨衣和水樽都於入囊, 大家也差不多準備就緒, 已經開始閒聊, 工作人員也幫忙過來檢查, 六呎高的冰島大叔Gestur, 伸手到Prudur的肚帶一拉, 登時多收短兩個洞, 我剛才還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呢.
總於Vilborg發施號令, 人人上馬, 我還是第一次不用借用上馬梯之類的道具自行上馬, 大抵冰島馬實在夠矮吧, 不過我也有預先放長左邊腳踏, 方便上馬呢. 有隊員上馬時, 馬兒反應很大, 跑了起來, 他給掛在馬背, 結果馬兒跑了幾步, 最後他還是給抛了下來. 我上馬時也有防備, 果然一上馬還未坐定, 馬兒已跑起來, 還好控制得住. 來自丹麥的Sanne指著我的腳踏, 說我收得太短. 在香港我們學馬場馬術, 會把腳踏的長度調教至拳頭至腋窩的長度, 但我沒留意長途的野外騎乘是不需要也不應該把腳踏調得那麼短, 太短的腳踏會令騎手的腿很快酸軟. 在香港的騎術學校, 我們應在馬背上調教腳踏長短, 但在這裏, 教練要求我們任何時候, 如要調腳踏、肚帶, 都要下馬, 不知是教練個人基於安全理由的要求, 還是冰島馬術的特色, 不論如何, 我也唯有下馬再調教腳踏.
我們先在沙圈內行圈在熱身, 二十隻馬在比香港騎術學校更小的沙圈踱步, 比較擠了點, 教練說我們練習歐陸式騎乘方法, 但騎冰島馬, 我們不要沉腳跟, 不要用雙腳去踢馬肚, 要用雙膝去夾, 大家要把雙腿放長放直些, 兩腳撐開, 就學西部牛仔片內的「尊榮」般騎馬好了.
已過下午三時半, 終於馬欄大閘開啟, 我們正式出發了. 踏出馬欄, 走上山上, 我終於嘗試到人生第一次野外騎乘了!
我們沿路上山, 很快已上到高地, 放眼看去, 大片大片草地, 遠方是大高原, 再遠有雪山, 大黑和小白都跟著我們上山, 跑得比我們還要快. 我讓自己留在隊伍的中間位置, 不要太前也不太後,
天色轉回陰暗, 上山後風勢更大, 我只穿了一件薄長袖上衣和絨頭織外衣, 沒有穿上厚風褸. 我那位野外騎乘經驗豐富的朋友說, 她在外地, 就算是下著雪, 她都只是穿絨頭織外衣, 而且還是背心款式, 因為騎著馬跑上幾步, 身子便熱起來, 到時只會想脫卻因身在馬上脫不來. 但不知是我怕冷, 還是我們的步伐比不上朋友在外地上騎術訓練課的強烈, 我們只是騎馬旅遊, 而且今天的旅程以適應冰島馬為主, 我們只是慢慢的步行, 身沒熱起來, 還冷得暗暗發抖, 我不斷心裏跟自己說明天一定要帶我那件厚外套同行. 天卻越來越冷, 還開始下雨, 正在懊惱沒學部份隊員穿上雨衣, 卻覺雨打在面上生痛, 定神一看, 打在衣上褲上的不是雨, 是小冰粒! 趕緊低著頭前進, 生怕給冰粒打破面蛋.
一路上山進入Gnupverjahreppur野郊, 我們一路漫步, 天氣也轉為穩定, 雖然仍然天陰, 但已沒再有雨點. 我見隊伍中開始有隊員拿起相機拍照, 於是我也拿出相機拍照, 教練說只要大家能夠同時管好自己的馬兒, 在馬背上拍照是絕對沒有問題.
突然隊伍前面傳來怪響, 前面有一隻馬兒鬧脾氣, 跑了起來, 只見騎該馬兒的隊員墮馬, 原來是英國大叔Gerard從馬背上掉下來, 這條路比較多石頭, 希望他掉下來不要太痛吧. 他的馬兒跑掉了, 大家立即停下來, Gerard沒大礙, 不過工作人員和Vilborg去牽馬兒回來就似乎顯得有點困難, 馬兒越叫越走, 而且看來心野了起來, 馬兒的性格就是這樣心野了, 就好想繼續不斷的跑呀跑, 一時間很難要牠冷靜下來, 乖乖的繼續執行職務.
馬兒看來很興奮的在草原上跑來跑去, 又想衝擊我們馬隊, 見馬兒向著我們衝過來, 我也擔心會被牠轟擊下來, 心裏暗自戒備. Vilborg見這樣也不是辦法, 於是決定兵分兩路, 她們留在這裏繼續捉馬兒, 其他人跟冰島大哥Pordur繼續前進.
偌大的草原山丘, 就只我們一隊人馬. 一路前進, 遠遠見到一群馬兒, 牠們未必是野生的, 在這個郊野, 其實是圍欄圍著, 馬兒們是不會也沒辦法越來越那些欄杆, 我相信設置圍欄的就是那片土地, 也是馬兒們的主人. 那群馬兒而遠而近, 我本來想給牠們拍照, 但我的動作太慢, 待得從口袋拿出相機, 那群馬兒已近得似要衝過來, 只得放棄拍照, 緊握韁繩..
沿途拍了很多不同的景色, 冰島馬很平和也很穩定, 跟我們在香港騎馬很不同,在香港, 我們要很小心, 集中十二分精神, 絕對不可以分心, 時刻留意下馬兒的一舉一動, 慎防馬兒突然異動, 失蹄或者猛然彈起. 但冰島馬令我很放心, 我不用全副心力完全放在馬兒身上, 可以不停的拍攝馬道兩旁的景色.
走不過不少山頭之後, 教練從後趕上, 叫我們下馬休息一下. 甫下馬, 竟見剛才耍脾氣的馬兒獨自跑過來, 然後悠悠遊遊的在我們面前閒蕩, 就像向我們示威一般. 想不到工作人員花了那麼多時間仍捉不到馬兒, 而馬兒又竟跑過這麼多個山頭找到我們. 後來我再打聽, 才知原來工作人員已幫Gerard拉回馬兒, Gerard說不用換馬, 繼續前行便可以, 但教練上前追趕我們之後, 馬兒又再跑起來, Gerard再給抛下馬.
大家下了馬來, 拉著自己的馬, 談談各自馬兒的情況, 又互相拍照, 而馬兒們也抓緊機會吃草, 我也立即從鞍囊取出雨衣穿上, 登時和暖得多. Prudur吃了好一會草才停下來休息, 我見牠吃這麼高興, 於是又抓一把草遞給牠吃, 怎知牠吃夠便吃夠, 不吃便不吃, 冰島馬可能環境使然, 倒有一種獨立個性.
教練過來問我們感覺如何, 可能Gerard那隻發飆馬兒嚇著了大家, 有隊員向教練要求明天仍要騎今天自己騎過的馬兒.
我們的行程改了沒有去到「pure」的溪邊, 回程時我們開始試一下tolt的感覺. 其實剛才我已試了幾步, 馬兒有點墮後, 我用膝力催了兩下, 馬兒便小跑了幾步. 教練教我們身子要向後坐去, 雙膝緊夾, 馬兒便會tolt, 其實我覺得冰島馬也不用騎手怎樣要牠起tolt, 牠見前面的馬跑, 牠自己便會跟著跑, 一跑就是tolt, 很穩當的, 不會像sitting trot的顛簸, 不用怕給抛下來, 就很舒服的坐著, 馬兒會帶你走, 很有快感. 那當然騎手當然要有一定的騎馬經驗, 我自己在最初幾步下斜路或前頭突然加快時也嚇了一跳.
回程途中, 我們遇上另一群馬兒, 牠們向我們走近, 原來冰島馬的群體很愛跑去迎上外來的馬群, 但又不一定很有敵意, 又不一定想打架, 就是愛跑來哄著大家.
這群馬兒很快的包圍我們, 我們也很高興的拍著照, 但難題來了. 原來我們要走過一個圍欄, 但這群圍著我們的馬兒不可以跟著我們走過欄的那邊, 牠們必須留在牠們的「原居地」, 但牠們跟我們的馬群已逐漸融合在一起, 怎麼辦呢?
到大黑和小白這兩雙聰明可愛的牧羊狗顯本領的時候, 牠們展現著牧羊犬的天性, 開始圈著那群馬兒跑, 一邊跑一邊向馬群吠叫, 那群馬兒給趕開了, 我們便趕緊通開到圍欄的另一邊.
天氣轉好了一點, 我們多試了tolt, 而且每段tolt也越來越長, 很好玩刺激, 冰島馬身形矮小, 騎上去又柔順又穩定, 平常在香港騎馬的心理壓力在這裡一點也沒有, 在這個青青草地上, 放膽騎馬就是.
這趟回程同樣也花了個多小時, 而且回程的路較複雜, 上坡下坡的斜路較多, 迂迴小路也不少, 大概教練要我們今天多熱身, 好應付接下來五天的路程吧. 既無心理壓力, 複雜的地型和路線正合我等好事之徒, 不過突然後面又有隊員墮馬,是德國大叔Manfred, 幸好Manfred沒事, 他的馬兒也沒有跑開, 不過氣氛明顯是緊張了不少.
終於回到農舍了, 大家魚貫進入沙圈下馬, 解下馬鞍鞍囊韁繩, 放馬兒回欄裏. 我們把馬具抱回馬房, 大家找個位置放好馬具, 明天要懂得找回自己的馬具. 大家都把馬帽留在馬房, 不過我的馬帽是自己的, 所以我還是帶回自己房間比較好一點.
離開馬房, Vilborg要我們經地牢入屋, 一開門便是一個衣帽小房, 我們要在這房間脫下馬靴和外衣, 不可以把骯髒的衣物鞋屐帶入屋內. 我們都把馬靴放在房裏, 我穿短馬靴加chaps, 方便穿脫, 站著也可以很快脫鞋, 但有些隊員穿長筒形膠馬靴, 房內又竟沒有配備鞋抽, 便得跟其他人幫助脫靴.
回到大廳, Margaret已為我們準備好茶點, 我們都坐在飯廳, 一邊吃著茶點, 一邊討論著剛才的旅程, 我也跟來自不同國家的隊員談著各自學騎馬的經歷. 他們大部分都是在自己家中養著馬兒, 不然是小時候花了很多時間在馬房, 人人跟馬兒相處的經驗都比我多著了, 就如來自美國大嬸Pam, 她跟她那會計公司合夥人丈夫Rick一同來參加金圈之旅, 他們家中有兩隻馬, 初時是她騎, 後來是他們夫婦二人的女兒騎得更多, Rick本來不通騎術, 在十年前, 大約是Rick四十出頭的時候, 給Pam拉著要教他騎馬, 結果Rick中年拜師學藝成功, 現在已經可以跟Pam一起參加騎馬旅程, 所以Pam跟我說, 學騎馬不在乎年紀, Rick就是好例子.
德國婦人Heika跟同為醫生的丈夫Igor在家中也養了一隻馬, 她跟我說她在德國未見過人墮馬, 還要一趟中有人墮馬兩次, 我說在香港給馬兒彈起或者給抛下馬是很平常的事情, Heika嚇得睜大了眼顯得難以置信的樣子. 我說在香港我們不可以在地上跨上馬, 我們必須使用馬梯等道具協助上馬, Heika和Igor聽了後咯咯的笑了起來, 他們說他們上馬可從不用道具幫忙, 再說在荒山之中又何來這等道具呢.
我很享受今天的旅程, 不用時時刻刻的給教練耳提面命的坐直腰板, 頭要抬高, 手要定, 腳跟要向下沉, Salla說其實在芬蘭的騎術學校一樣嚴格, 同樣有很多事項要小心和遵守, 所以跟國家地區無關, 應該是騎術學校要負責學員安全, 則要管理騎校秩序, 所以才會限制比較多.
整個農舍三層二十多人才只有三個浴室, 剛到埗時Rick還曾小聲的啐了一口: 「頂樓九個人才個浴室呀.」由於怕待會人多輪候, 我便一個箭步去洗澡, 然後再回來大廳跟他們聊天, 回到大廳時大家已轉移到客廳梳化, 邊聊天邊等吃晚飯. 丹麥護士Lisette剛跑到農舍門外的小熱水池泡熱水浴, 回來還未換衣服已不停大聲叫好,外面還下著很微而疏落的雨粉, 她把整個人浸在水池中, 只露臉和耳朵, 非常混身舒泰, 在冷雨泡著熱湯, 她還倒了一酌白酒, 一邊品酒, 一邊感受大自然的寧靜, 的確是一流享受. 可惜我已洗了澡, 唯有留待明天再試.
晚飯的主菜的牛肉意粉, 老實說我不太喜歡, 牛肉與意粉的比例是九比一, 九牛一粉, 太多肉我吃不來, 於是轉而吃沙律, 但沙律主要是紅椒、青椒、蕃茄和生菜, 我不吃青紅椒, 就專挑些葡萄來吃, 幸好還有個肉湯味道不錯.
當初看行程簡介時, 簡介上反覆強調膳食無酒類供應, 有需要的隊員要先行自備. 我們隊中有人帶了酒, 就放在桌上, 並貼上一張紙, 讓任何隊員可以一同喝酒, 只要在紙上寫名記數, 之後向帶酒來的隊員付款即可.
飯後有點口渴, 我跟正在洗碗的Margaret討點水, 她挪一挪身子, 調一調水喉, 便著我在水喉取水說:「這些水全都是來自冰川溶下來的冰河, 天然潔淨得很!」
這晚有足球比賽, 有德國隊參賽, 我的德國隊員和其他人都去了地牢看電影直播, 中場休息時才匆匆的趕上來點晚飯又再趕回地牢看球賽. 飯後Rick、Pam還有他們的好友英國貴婦Betty和來自芬蘭的Irmeli一塊上了頂樓起居室聊天, 只剩我一個在大廳, 得獨佔大廳, 我就坐在梳化, 靠著天然光拿著小桌上的冰島畫冊一本一本的在看, 他們收藏了很多不同的畫冊, 有自然景色的, 有人文生活的, 有動物的, 當然有冰島馬的, 還有一本巨型冰島地圖書呢.
到十時許, 我也累了, 才回房中睡覺, 那時天還亮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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